「喂喂,我說……笨蛋症是會傳染的嗎?」

「……那絕對是妳傳染我的。」



第八章



銀髮少年銳利如刀刃般的目光掃過牆上的鐘:六時十五分。



KUSO!他們兩個到底跑到哪兒去?!平時遲到三分鐘他還勉強可以接受,但遲到這樣多……真是豈有此理!太過分了!



「我說,你們先去練習吧,又不是一定要跟他們打。」安排好其他學員作雙人練習後的穆走出道場說。



在旁倚著牆站的迪亞卡吹一下口哨為自己辯護:「穆大哥,不是我不想練習,但現在我被單獨出來,你沒理由叫我對著空氣打吧?」說罷,拋了一個「都是你的錯!」的眼神給友人──每次都指定要挑戰卡嘉莉和阿斯蘭──把責任推得一乾二靜。



「那你就跟我來練習吧。」深知要如何治理這群小鬼的穆交叉雙手好整以暇回了一句,把迪亞卡嚇了一跳:「怎……怎可以……」



看到他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穆笑了一下,也把目光移到鐘上,續道:「不過,那兩個人也未免太那個了……不會是約會到忘了時間吧?」



「約會?!」伊札克幾乎跳起來,不可置信地瞪圓眼睛:「阿斯蘭和那個男人婆?!」



「那次卡嘉莉回來的時候他們就私下跟我們承認了。」正好拿著一疊文件從櫃檯走過來的馬利優說:「不過,阿斯蘭不像是那種冒失的人吧?明明剛才還跟卡嘉莉練習……」



「哪知道他們兩個在搞甚麼?!電話又不接,話又沒留下一句,真是……」伊札克咬牙切齒地說,手上的電話「嘎嘎」地叫著,似乎快要給捏壞了。



「喂喂,冷靜啊……為他們而賠了電話就不值得了。」穆調侃著說:「既然你們沒心情練習不如出去找他們吧。」



「城市這樣大要的如何找?」憤怒的語句似乎還夾雜著擔心──伊札克對朋友的典型態度。



「會在中央公園嗎?」迪亞卡靈機一動,說:「那個鐘樓最近加上小燈泡作裝飾,每晚都會在整點時亮一次,很多情侶也會去那個地方:光之塔。」就他自己來說,米莉已經不下十次跟他說要一睹「光之塔」的風采。



「『光之塔』?」這樣說起來,連伊札克也想到甚麼了,那個地方詩河好像也提過:「那就走吧!找那兩個不負責任的傢伙算帳!」說罷他便立即開步向大門走去。



「……喂喂,我說伊札克,你真的打算穿道袍出去啊?」



@@@



「……妳的決定可是很重要的啊,阿斯哈小姐……」陌生的聲音又一次道出那個刺耳的姓氏,彷彿在嘲笑她一般:「要聽聽嗎?也許這個會讓妳對要作出甚麼決定有些提示喔!」電話的對面響起一個熟識的聲音:「卡嘉莉!」



基拉!?



「基拉,你在哪?」卡嘉莉立即吼著問,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似乎在人在小聲交談,然後基拉的聲音再次響起,他驚惶失惜地叫著:「救我!卡嘉莉,我可是妳唯一的親人!妳不會丟下我一個的……對吧?對吧?妳上年生日送我的筆,我多想留下來……」



「喔喔,我想阿斯哈小姐不會丟下自己的親兄弟吧?三小時,一秒不多,哪個才是不會讓妳抱憾『終生』……」那個人頓了一頓,續道:「……的決定,相信阿斯哈小姐心裡有數吧?別打算找任何人幫忙,我們會知道的,而且子彈應該怎也比警察快,對嗎?」



嗶……



琥珀雙瞳的目光落在阿斯蘭身上──她的手提電話的聲線足夠讓他也聽到內容,一時之間兩人都手足無措。



「一定是塞蘭家……」她的聲音有點顫抖,現在換她的電話在「嘎嘎」地叫:「甚麼抱憾終生……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可惡!」



「但我們不能就這樣上警局,這不足以作證據啊……」



「不可以找警察!」她一句打斷他的話,抓著頭說:「不可以……不可以冒險……」



看到少女謊張的臉容,阿斯蘭心裡也明白,即使自己如何討厭,覺得自己兄弟懦弱又無能也好,說不著緊也是假的。



──始終是自己的唯一親人,就像父親般……



「卡嘉莉。」



不加思索的,阿斯蘭把她抱入懷中。



──就是這種,想要守護,分擔和支持的心情。



「呃……」就像那次一樣,她還是小小的驚叫一聲:「阿斯蘭?」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剛剛的惶恐和焦躁的心情似乎消減了一些,不安地跳動著的心也漸漸平伏下來。



──就是這分讓人安心,使人寧靜的的感覺。



「好了,我們還要想辦法救基拉。」大掌安撫著拍拍她的背,然後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阿斯蘭嘗試提起她的勁,把卡嘉莉從椅子扶起來。



「怎麼……好像交換位置了?」卡嘉莉笑了笑,以前都是她去扶別人起來,想不到自己也有被扶的一天。看到她有心情開玩笑,阿斯蘭也放鬆了很多,鼓起衝勁的:「那……首先從頭開始計劃。」



「像偵探小說一般?」卡嘉莉搭話道。



「再聽一遍剛才的電話可以嗎?」阿斯蘭低頭摸著下巴,一副福爾摩斯的模樣。



「這樣……?」她按了幾個鍵,剛才的電話錄音又放了一遍,似乎沒甚麼特別。



「那……從另一方面想吧。卡嘉莉,塞蘭家的人是要妳三小時之內去向他們『自首』?」他眉頭深鎖著問。



「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要逼我現身讓大家知道我的存在。」當然,白痴也曉得不要讓敵方捉到自己把柄,剛剛那通電話,不知道內情的人根本沒可能明白對方的要求。而且──這點卡嘉莉想不沒想就推出來──對方肯定用了基拉的電話,好讓行蹤無法追查。



「還有,再要我交出這個。」她續道,然後從衣領中拿出一條項鍊:一條掛著血紅色水晶的項鍊:「哈烏玫亞守護石,阿斯哈家代代相傳之物。」



「妳一直都帶著?!」這些重要的東西不是應該鎖在銀行的保險箱中嗎?怎可以……



「當然不!我打空手道的時候會把它拿下來,」她珍惜地把玩著水晶,理所當然地說:「不然給你們打壞了怎麼辦?」



喂喂,怎麼說也是我們的拳頭打下去時給它弄傷吧?



正當阿斯蘭想要反駁,卡嘉莉突然想起甚麼的,又把錄音放出來。



「怎了?」



她沒作聲,只是示意他安靜,然後側耳細聽。



「救我!卡嘉莉,我可是妳唯一的親人!妳不會丟下我一個的……對吧?對吧?妳上年生日送我的筆,我多想留下來……」



上年生日送的……筆?



「基拉你這個大﹑壞﹑蛋!」她向著電話大吼,不管那個只是錄音:「竟然把筆弄丟了?!」



「甚麼筆?」……明明在求救跟筆有甚麼關係?



「就是我上年送那支墨水筆,」卡嘉莉起勁地解釋:「那笨蛋常常開會忘了帶筆,我還特意挑了一支有安全扣的……」



「就是不容易丟掉那種?」



「對啊,我還故意去了跳繩作測試……阿斯蘭!」又在笑甚麼啊?



看到對方一臉認真卻描述著滑稽的行為,本來就被逗笑的阿斯蘭笑得更厲害了。



「是是是,不玩了。」本來沉重的心情現在變得好輕鬆,阿斯蘭甚至有點驚訝自己是不是有點失常了:「只是,妳說是安全扣的話……那就是他沒可能不小心丟了?」



「沒錯……你是說,他是故意留下的?」卡嘉莉詫異地看著他,雖然笑著,但他還是點了點頭:「看來妳弟弟滿聰明的啊?」



──裝作求救實際上是要給提示,還真有一手。



「但……他留下筆又有甚麼意思?」



「上面有甚麼特別記號嗎?」



卡嘉莉努力地思考著,然後很不死心地承認:「……我忘了。」



果然是姊弟,記憶力還真一樣的差啊……阿斯蘭哭笑不得的拿她沒辦法,現在連唯一的線索都沒有了,要他們如何辦?



就在兩人陷入苦惱的時候,鐺,鐺,鐺……鐘樓突然敲響了,一共六聲,每敲一下便有一層燈泡亮起,從下而上,最後,整座亮起來──



這就是光之塔。



忙著思考的兩人同時停下來,呆愣看著火樹銀花般的奇景。



在天色昏暗之下,光之塔的燈光使人一陣目眩,在全亮的白光以後,燈光開始變色,藍色如水波一般的柔光一層又一層地泛起,消失,很寧靜,很安詳……



四周的人愈來愈多,都是一雙一對的,卡嘉莉臉紅了一下,然後無辜地看著阿斯蘭,有點尷尬,有點害羞的。似乎是會意的樣子,阿斯蘭溫柔地對她笑了笑,把她拉進懷裡,從後摟著她。



燈光的顏色又變了,這次是金色的,從上而下如瀑布般瀉下來再湧上去,就像沖天的煙火般耀眼。



「很漂亮,對吧?」他在她耳邊喃道,有意無意地親了親她的臉頰。卡嘉莉低下頭,嘴角微微揚起來,勾成一個甜蜜的弧度。



琥珀的瞳仁突然發現黑暗的角落有個小小的光點。



「阿斯蘭!那是……?」她邊說邊拉著阿斯蘭走過去,把那個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東西撿起:「基拉的筆!」



筆桿上沒有任何特別的裝飾,除了兩個黑色的英文字母:K.C.。



「KIRA和CAGALLI?」阿斯蘭問道。



「嗯,慢著……」腦袋中一個細胞突然把小小的信息釋放出來:「聖凱文教堂(St. Kevin Church)!」



「那是……」



「小時候基拉跟的常去玩,就是在阿斯哈的小別墅旁的一間廢棄教堂……喂!?」本來在滔滔不絕地說著童年往事的卡嘉莉被阿斯蘭拉著跑:「沒時間了,走吧!」



在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中,天底下最奇怪的拯救人質行動就這樣開始了。



@@@



「六點半!」當伊札克和迪亞卡終於到了中央公園時,其中一人深深不憤地咆哮:「KUSO!早不來遲不來,這個時候來到有啥用?!」上一次燈光表演完了好一會,下一次表演又要待好一會……不死心地繞了公園好幾圈後,伊札克命令似的說:「再發一次電話給他們吧!」



本來想告誡他一句:「要是在『不應該』的時候通電話給一對情侶,特別是兩人都懂得空手道又打得比自己好時,是個不要命的行為。」但看到伊札克那副佛擋殺佛的可怕模樣,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迪亞卡只好乖乖掏出電話。



首先是阿斯蘭的,依舊為:「此電話號碼暫時未能接通。」



認命地,迪亞卡撥另一個號碼,仍然是沒人接電話的無止境「嘟嘟」聲。



突然,一陣熟悉的電話鈴聲響起──輕快的音調──絕對沒錯,正是卡嘉莉的電話。



……可是,這兒明明連她的影子也沒有啊!



沒多久迪亞卡便找出原因了:鐘樓旁的木椅下面,一部白銀色的手提電話正在愉快地哼著主人最喜歡的歌。



迪亞卡撿起它打量了一下,伊札克也走過來,兩人交換眼神達成共識,把電話錄音打開。



……然後,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那個電話錄音到底是誰開的玩笑?!真是荒謬透頂,怎會發生這種事情……



輕快的鈴聲突然響起,像是本能反應似的,迪亞卡馬上接通了電話:「喂?」



@@@



一輛墨綠近黑色的開蓬跑車在高速公路上風馳電掣地向效外的半山區駛去。



看到手錶上指針所標示的時間,坐在司機旁邊,頭髮被風吹得紊亂的人突然想起一件事,轉身向正在幾近完全黑暗中(街燈少得可憐,還要有一些是壞了的)專心駕駛的人說:「我們……好像忘了告訴他們。」



「告訴甚麼?」對方瞄了他一眼,又再把視線放回路上。



「空手道練習班。」那人像把它當是小事一樁地用不在乎的語氣回應,卻令司機嚇得在時速近二百公里底下踏了剎車掣,把兩人狠狠地拋了一下,這讓砸到頭的乘客極為後悔不自己開車。



「完全忘了這回事!」卡嘉莉幾乎尖叫出來:天曉得穆大哥會怎樣整他們!「給他們通個電話,快!」她邊說邊摸著口袋想要掏出電話,卻發現:「我的電話呢?」



「會不會是丟了?」阿斯蘭問:「用我的吧……咦?」他沒想起曾把電話關掉耶。嘗試按幾個鈕鍵,似乎沒用……發生甚麼事了?



「那個……你的電話是放在暗袋的啊?」卡嘉莉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小,就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心虛說話時般:「我……我不知道……對不起……剛剛幫你洗衣服的時候……沒留意到……」



……他還可以說甚麼呢?



「算了吧……」最後他很無力地拋出這句話:「繼續走吧,這個『遊戲』可是限時的啊。」



其實沒必要這樣著急,車子沒多久便到了目的地了。阿斯哈的小別墅就在眼前,除了外牆數盞照明用的小燈外,整座建築物就像黑夜的剪影般漆黑一片,看起來有點陰森詭異,像間鬼屋般。



「那兒!」對這種恐怖的氣氛毫不在意的卡嘉莉把手一指,阿斯蘭才發現別墅後面無盡的雜草叢中似乎藏了甚麼。



──聖凱文教堂。



靠著黑暗完美的掩飾,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教堂──多年來的空手道並不是白學的,要無聲無息的,就像一個影子般;加上風吹草動所發出的聲音,要發現他們便更不可能了。



到了殘破的外牆,兩人靠著站連氣也沒呼一下:入面亮起晦明不定的燭光,一不留神便會被發現。



只是……連說話聲,腳步聲都沒有,為甚麼?



兩人從破了的玻璃窗向入面窺了一眼──



沒有,一個人也沒有!?那到底……



「咔嚓。」子彈上鏜的聲音把他們嚇了一跳,同時轉過頭來。



「我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把他們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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